飞机设计

我在农村开飞机 

来源:飞机设计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期刊导读 时间:2021-05-14

范阳中路,一个十字路口,红灯。杨冲停下车,告诉我这是涿州最繁华的路段。

并排等候的一辆福特SUV的车主,一个年轻小伙,朝他示意。杨冲摇下车窗。

“你顶着它干嘛呢?”小伙儿问。

“它”,是杨冲座驾的独特标志。在这个紧邻北京的河北县级市,人们见惯了名车、超跑,但杨冲的这辆普通白色大众高尔夫回头率也算可观——因为车顶上放着一台和汽车顶盖大小差不多的别致设备,让这辆高尔夫成为整条车流中最特别的存在。

谈不上精心设计。杨冲不过是把一架“无人机”固定在了车顶上,和很多人自驾旅游时会把装备放上去一样平常,但这却仿佛让高尔夫拥有了吸睛魔力。

同样的情景在30多公里外的北京无法想象。北京对于可飞行类设备的监管十分严格。如果你把这样一辆顶着无人机的汽车开进六环,立马就会遭到交警的拦截。

“飞机!”当杨冲开着他的高尔夫载我从商业街经过时,路边一个小男孩儿指着我们的车子兴奋地提醒身旁的父母。而这是属于杨冲的荣耀时刻。

飞防英雄VS外卖骑士

杨冲,30岁,一名无人机飞手,更准确地说,是一名农业植保无人机飞手。

若按照2019年4月3日人社部、市场监管总局、统计局联合发布的13个新职业来划分,他应该归属于“无人机驾驶员”这个新岗位。

无人机飞手不同于纯粹的无人机爱好者。飞手要靠操作无人机完成特定作业任务赚钱。同样是飞手,由于从事的具体业务不同,职业定位、技能要求也存在天壤之别。

杨冲干的是农活,简单来说,就是给农田打药。他不会介意你称呼他为农民。事实上,他经常也会这么自我调侃。

“我冬天又白又胖,一到夏天就变得又黑又瘦。”

“有时候会抵触参加同学聚会。”

“我要是富二代,才不干这个。”

这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告诉你,他一面享受着“涿州植保飞手第一人”的荣耀,一面又陷入这份职业带来的苦闷。

植保飞手又被称为“飞防英雄”,就像外卖小哥被称作“骑士”一样。关于这两个职业,网络上都流传着很多高收入传说。比如,一篇文章,标题直截了当——《月入十万元的无人机飞手是如何炼成的》。

月入十万元?有可能。但那几乎是基于一种极其理想的状态,现实很难实现。

外卖骑手想赚钱,拼的是单价和单量。飞手也同样,他们想赚钱,考虑的是单亩价格和作业面积。此外,一个影响收入的关键因素是,植保具有明显的淡旺季之分。农忙的时节,睡觉都让人觉得奢侈。而农闲的时节,往往人又无事可干。

植保飞手和外卖骑手存在诸多的共同点,而他们最本质的共性是,都处于生态金字塔的底层,不起眼又不可或缺。

人社部的认定让杨冲有了难得的职业归属感。他把自费好几千元考取、由AOPA(中国航空器拥有者及驾驶员协会)颁发的“民用无人机驾驶员合格证”挂在车内后视镜上。虽然这个合格证并不能发挥和驾驶证同等的效力,但它始终像吊坠一样垂在车中,宛如一件不可取代的装饰品。

4月开始,各地小麦陆续进入作业季。在忙季到来之前,杨冲和他的搭档要把闲置了几乎一整个冬天的无人机拿出来调试,做好战前准备。在战斗号角吹响的前几天,我跟着他们去了城郊的农田。

杨冲干活常用的三架“飞机”,被他用军事战斗机的名字命名——分别叫“米格”、“侧卫”和“夜鹰”。他是个军事迷,还当过两年机务兵,尤其喜欢战斗机。但杨冲短暂的部队生涯不算成功。作为一名保障和维修战机的基层机械员,他的经历可谓平淡,没有任何立功表现。

但现在,测试飞行的那个下午,杨冲站在地头,被驻足的几个村民注视着,他操纵一台无人机从麦田升空,飞机在离地面约两米的空中快速划过,一种荣誉感油然而生。

赚钱季号角吹响

整整一个晚上,杨冲多次嘱咐搭档贺怡,一定要在第二天早上6点之前到酒店接我。“你起得来不?”他又一次向贺怡确认,“不行多定几个闹铃。”

早起,源于几天前的一通电话。打电话来的是一位中年女性,在村里承包着几百亩地。她告诉杨冲,省里的领导要来参观,到时候让他过去帮忙做个演示。第二天就是正日子。我打算跟着去。

如果不是因为刚度过了个清闲的冬天,或者如果现在已经是五、六月份,杨冲根本不用为贺怡能否早起而担心。在那些忙碌的日子,凌晨出门是家常便饭。但现在,他们还像是未摆脱假期综合症的学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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